穿云裂帛的阳光洒在九月的广州近郊的一个小岛上,一年了,华师又迎来了一批新鲜的面孔。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兴奋、或者稍带着惶惑的脸,我心里充满了理解与平静,当初那份稚气已湮没在一年来练就的熟稔里面。 去年那个繁盛依然的夏末,我跟着父亲来到这个与市区的喧嚣隔绝的小岛,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小谷围。我们下了车,展眼四望,宽阔的大马路四处蜿蜒没有尽头,路两旁栽满了青嫩的小树,枝叶稀疏,尚未能遮阳。远处的建筑物直搠蓝天,我知道,那就是我未来四年学习的殿堂。 高中时期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竟然如此迅疾地在我眼前铺展开来,似乎有点措手不及。好奇而充满热情的眼神夹杂着些迷惘,就如那次送父亲到中部枢纽车站上车自己却迷了回校的路一样。军训场上茫然地跟随者大家喊着嘹亮的口号;社团招聘会上面对着五花八门的招聘传单难以抉择;课堂上听着学识渊博的老师激情飞扬的讲演却觉得有点远…… 藉着一股初生牛犊的勇气,我冲到讲台竞选了班干部,战战兢兢地到文学院的院刊编辑部去面试,在陷于面试失败的苦闷中之时却被意外地录取。高中三年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文学之梦开始像喝饱了甘露的嫩芽开始潜滋暗长,我开始疯狂地看书写作。图书馆——我甘愿四年一直躲在这座没有物质纷扰的象牙塔里,像一尾由滩涂回到深潭中的小鱼。 然而大学却又不像中学那样单纯,一派青葱岁月。大学从来没有人督促你交作业,守纪律。 也没有谁教你该如何生活。大学给了我们太多的机会,以至于有时候竟然站在十字路口无从选择,然而我们始终还是选择了一条路,或平坦或崎岖,最重要的是义无反顾。没有忘记连续写几个方案一直鏖战到凌晨四点,写完了在桌上一趴便睡着了;没有忘记去东圃做家教的时候,站在公车的车门的禁区,开门的时候双腿被车门死死夹住;没有忘记大家相邀去大火锅,自己却在一旁暗暗为一篇刚投寄过去的稿子的前途忧心不已……再苦再累,失败再多,也对自己说那只不过是个开始。 那个没有星月的黑夜,接到她的电话,听着她平静的嗓音,极力压抑住自己汹涌的暗流。三年的苦恋换来的却是离歌一阙。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宿舍楼的天台喝啤酒。不知什么时候三个舍友坐到了我的旁边。小迪说,没什么,只是一次明烈的涅槃,何况,人生之中,总有归人和过客。 什么时候跟旧友聊起天来,发现以往不善言辞的自己竟然侃侃而谈。是岁月的磨砺让自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或者冲动。我知道,自己本真不变。 每天穿梭于那些四季常青的小树下,从没感觉到他们的成长,其实我们也一样。也许某一天,我们蓦然停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些曾经幼嫩的小树已经可以为人投送一片阴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