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原创版》:你在体验的时候,是把自己放在那个生活里面的? 余男:对。只有知道他们为什么快乐,才知道他们怎么看待那些痛苦。然后才能知道,在这样一群人中,有这样一个女人,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你都不了解这群人,怎么可能了解这群人中的一个女人呢? 在拍《惊蛰》的时候,我有幸认识了芦苇(电影《霸王别姬》《活着》的编剧),他跟我说起巩俐是怎么体验生活的。巩俐每天就穿着村民的衣服往大树底下一坐。别人问她怎么了,她说感冒了,晒晒太阳。我觉得这就到境界了,她把自己丢进去了。 《读者·原创版》:你有那样的时刻吗? 余男:我常有那样的时刻。就是你在一个地方生活,你的行为和当地人没有什么差别。这不是说我去干干重活就行,重要的是你作为在那里生活的一个人,你的心态是怎样的,你是不是用这个角色的心态活着。 一条和大家不一样的路 《读者·原创版》:不拍戏的时候,你的生活是怎样的? 余男:我很喜欢打网球。别人都说,你怎么老打网球,你能做点轻松的运动吗?可我做不了,我只能做奋力拼搏的运动。我很难做瑜伽那种很慢的运动,我觉得,急死我了。但这跟运动质量好坏无关,只是个人喜好。昨天有一个朋友邀请我去看网球比赛,但我知道我不能去。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现场的人都是安静地坐着。我要是在现场,我一定会突然站起来大叫,别人会觉得我很奇怪,我很害怕会这样。 《读者·原创版》:如果不做演员,你会从事什么职业? 余男:警察。但不是做刑警,因为我胆子特别小。安静的夜里,突然的一个声音都会让我觉得害怕。我会做女子监狱的管教什么的。 《读者·原创版》:你谈到小时候经常挨打,现在怎么看? 余男:小时候我会觉得,我怎么一点都不顺利,怎么老让我吃苦?上了大学也觉得别扭,后来演戏也是,没有一件事情是让我顺利做完的。每件事都是特别大的挑战,所以我就什么事都要抗争,而我又是那样的一个好斗分子,最喜欢跟这些东西斗。 《读者·原创版》:现在还在斗吗? 余男:现在那种争斗的东西确实少了一些,因为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种方式,不管是在演戏还是在生活中。以前别人会质疑,你这样真的能做成吗?现在人们会这么想,你这也是一条路,是别人没走过的一条路。我觉得这也算对我的一种肯定。虽然这不是一条大众化的路,但确实是走过来了。那些年,我不懂为什么母亲会那样对我,但现在我知道了,她就是望子成龙,只是因为我走的是一条和大家不一样的路,所以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命运安排好了一切 《读者·原创版》:你有不想提的电影吗? 余男:拍《敢死队2》之前有一部戏,经常拍到半夜,还要泡在水里,差点把人拖垮。但就是因为那部戏的辛苦,让我觉得《敢死队2》实在不算什么。当时有一个镜头是爆炸。史泰龙64岁了,在那儿左试右试,不断地倒下,看怎么摔好看。他问我:“你不试试吗?”我说我不试。他说:“爆炸不能每个点都为了你。”我说我可以啊。我心里想,这有什么呀,因为我在前一个剧组每天都这么摔来摔去的。等到拍的时候,我真的一次到位。所以,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我还挺感谢那部戏的。后来别的戏再怎么辛苦,我都觉得,哇,跟那部戏比差太远了。 《读者·原创版》:回看过去十多年,有没有一部戏让你觉得,哦,这个境界不一样了? 余男:《无人区》算是个分水岭。之前,很少有人找我演商业片,那之后,我拍的基本都是商业片。到这个阶段,我觉得很多我过去没想过的东西,现在也都做得挺好。从《西风烈》开始演打戏,这些我都没有准备。我知道自己可以,但我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因为我没有展示过,也没有跟人推荐过自己。所以,我绝对相信命运早给我安排好了一切,但还需要我自己去努力,否则突破不了。 《读者·原创版》:很多演员都有走向国际舞台的愿望,在你看来,要实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什么? 余男:还是心理素质,也就是你内心对自己的认定。如果你一天到晚削尖脑袋想要进去,想要得到一个角色,你一定不会得到,因为你已经把自己否定了。重要的是要有平常心,我们跟他们是合作的关系,这样大家才会真正认可你。 选自《读者·原创版》2014.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