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纪念
时间:2010-06-01 23:50来源:《读者》(乡土人文版)供稿 作者:马克·达品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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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年前的新年,父亲洗完澡走出浴室,在床边坐下,继母开始给他梳头,父亲突然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如今,除了每年辞旧迎新之际,还有一些奇怪的事情总会让我想起父亲,比如跑表和口哨、车里崭新的装饰发出的味道,甚至是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当我吃炸鱼时,我
23年前的新年,父亲洗完澡走出浴室,在床边坐下,继母开始给他梳头,父亲突然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如今,除了每年辞旧迎新之际,还有一些奇怪的事情总会让我想起父亲,比如跑表和口哨、车里崭新的装饰发出的味道,甚至是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当我吃炸鱼时,我的思绪又会回到幼时那一个个漆黑的夜晚,父亲开车带我去爷爷奶奶家附近的一家炸鱼和炸薯条店。父亲就喜欢吃这家的炸鱼和炸薯条,因为他们用的是猪油而不是植物油,奶奶就是这么做给父亲吃的。
父亲去世时,有爱他的人在他身边照料着他,那一天我对继母所有的敌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去年,母亲也过世了,我才意识到我的继父有多么爱她。因为父亲再婚、母亲改嫁,我有很多年没跟父亲、继母和继父说过话。父亲去世后,我整理他的照片时,惊奇地发现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他留着胡子的照片。继母说,照片是在“失落的年代”里照的——那些年里,他们的来信我从来没有回过,也从未去看过他们。那段时光,我对他们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父亲为足球而活。他曾经做过裁判、巡边员、教练,之后又当过俱乐部经理。在他的葬礼上,来了很多年轻体壮的陌生人,他们成队地和我一一握手。我就是这么度过1987年新年的,和所有爱我父亲的人在一起。
当我看见公园里男孩们踢球时,我多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为父亲踢球的男孩之一,像他们一样带球、拼抢、射门。父亲应该得到这样的儿子,虽然他从来没有因为我不爱体育、难以琢磨和对大部分事都不感兴趣而让我感到自己有所欠缺。
当我和我4岁大的儿子玩摔跤或逮人之类的游戏时,我会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嬉戏时,他用强壮的双臂把我紧紧搂住;当我在儿子睡觉前给他讲我儿时做过的事情时,我便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爱听父亲讲他从军的故事;当我带儿子去公园玩,我仿佛看到小时候我和哥哥争抢着从滑梯上滑下来,父亲在风中守候的样子。现在我才明白,那些全是一点一滴爱的行为,就像继母在父亲洗完澡后为他梳头一样。
我20岁时常因小事发火,或者干脆对所有的事情都发火,父亲的爱被我遗忘。那时我总觉得他不是我心目中想要的父亲,所以我要惩罚他。虽然懂事后我最终和父亲和解了,但我们从未促膝长谈过。一天清晨,儿子醒来对我撒娇说:“爸爸,我们彼此爱对方,不是吗?让我们来碰头吧。”我想,如果当年父亲亲我,然后对我说“我爱你”,我一定会认为父亲疯了。可眼下面对儿子的请求,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与温柔。
我多希望我能早点明白,父亲对我的爱一直藏在他心底,只是没有说出口。我多希望23年前的那个新年,我感到的只是悲伤,而不是撕心裂肺、痛得钻心的愧疚。
所以,2010年我的愿望是,绝不和爱我的人翻脸,这不仅是我的新年决心,也是我对父亲爱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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