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么多往事,说起来总让人忍俊不禁。
那个年代,没有谁家特别富有。小伙伴之间,淳朴得如一张没有涂抹的纸,没有谁会炫富或嘲笑对方穿的衣服破旧;也没有谁会嘲笑谁偷摘了邻居家的杏子,因为自己也吃了一个;更没有谁会有新奇的玩具惹得大家眼红。童年往事,回忆起来,都是让人感觉快意的。
最值得一提的,当属我做的那件错事。
七八岁那年,大哥的班主任路过我们村,父亲恰好遇见,于是硬邀请班主任到家里坐一坐。老师也是盛情难却吧,其实,他应该是急着往家赶的,毕竟天快黑了。
那年头,招待贵客的礼遇也就是一碗面加三个荷包蛋。我看见母亲围着围裙,急匆匆地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怀里兜着四个鸡蛋。母亲轻轻地对我说:“转了好几家,才凑了四个鸡蛋!”其实,母亲不说,我也明白,鸡蛋是招待客人的,我不会讨着吃的。
大哥坐在灶膛下烧火,母亲煎了荷包蛋,分别盛在两个碗里,一只碗里三个,另一只碗里只有一个。我围着锅台看母亲有条不紊地捞起面条,下了作料。扑鼻的香味,让五脏六腑都熨帖了。我对着冒着热气的面条,狠狠地吸了几口气,母亲嗔怪地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我笑了,母亲也笑了。为了弥补刚才的“糗相”,我自告奋勇地帮母亲把饭端到堂屋去。父亲和班主任正探讨着大哥的学习问题。
快出厨房门时,母亲追上来,叮嘱道:“左边一碗是老师的,三个鸡蛋;右边一碗是你爸的,一个鸡蛋!”我白了母亲一眼,摔下一句“啰唆”就径直进了堂屋。班主任见我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赶紧站起来谦让。我兴许是见了老师,心里发慌,放下面条,便急匆匆地躲回了厨房。
昏暗的灯光下,父亲陪着老师一起吃面条,我和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听他们边吃边谈论大哥的学习。不久,只听得他们“呼啦啦”地吃面条声,话却不多了。单单看见父亲一个鸡蛋接一个鸡蛋地往嘴里送。
送走老师后,我们家就炸开了锅。母亲指着父亲的鼻子责备道:“你这个老东西,也不长眼睛,给老师吃的鸡蛋,你一个接一个地吃,丢不丢人?”父亲歉意地说:“你也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老师的碗里只有一个鸡蛋呢?我后来才发现,只是晚了……”
接下来,可想而知,矛头都对准了我。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父亲说我“不长记性”,大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也没想到,好心会办成坏事,自然一肚子的委屈。好在老师并没有计较,父亲后来专程去说明这件事时,老师说:“知道是碗端错了!咱乡下都是厚道人!”
一晃30年过去了。如今与家人谈及此事,总会引起一阵哄笑。我故意打趣父亲,悄悄问他:“那时吃了三个鸡蛋,是不是很爽啊?”父亲也哈哈大笑:“光知道女儿心疼我,没想到会这么贴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