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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冬天

时间:2010-07-29 23:24来源:《读者》(乡土人文版)供稿 作者:蒋新 点击:
冬天最美丽的景致是火。? 即使是把地冻个结实的三九天,手边或者身边有了一堆或一点火,跳动着高高低低的红色火苗,冬天严寒的面容就会立刻温和起来。? 母亲对火极为上心,只要我们回家,总将平日舍不得烧的煤块一次又一次地填进炉膛。炉膛喷吐着高兴的热

  冬天最美丽的景致是火。?
  
  即使是把地冻个结实的三九天,手边或者身边有了一堆或一点火,跳动着高高低低的红色火苗,冬天严寒的面容就会立刻温和起来。?
  
  母亲对火极为上心,只要我们回家,总将平日舍不得烧的煤块一次又一次地填进炉膛。炉膛喷吐着高兴的热浪,炉盖也被烧得红红的。任凭窗外的北风叫着吼着,屋檐下垂着一支一支的冰锥,简陋的屋子里却流动着惬意的暖流。满屋的温暖使吊在窗户上的蟹爪兰鼓着苞儿,打着朵儿,由翠绿的叶托衬着,像是专为冬天的人开放似的。炉子十分简单,炉膛是用一个圆圆的陶盆改做的,放在砖砌的炉架上,上圆下方,像个放大了的内画壶。火在里面尽情地燃烧着,圆圆的陶盆成为小屋中最好的风景。?
  
  冬天有火的地方就有风景。避风的北墙下,常聚集着三个或者五个甚至更多的人群,或者下棋或者玩扑克,或者什么都不做,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倚着墙的只在聊天,对着太阳吧唧着嘴里的烟杆。香烟或烟袋锅里烧出许多没有开头没有结尾零零碎碎的段子和笑话,涩的荤的交叉着碰撞着,你一句我一段,把呼呼的北风都挡在了身体的外边,平和的笑意和知足的乐趣沿着脸上的皱折流出来。那火是不能少的,尽管只有星星点点,然而这一点点火星却点燃了墙角下的生动。
  
  在清冷的三岔路口旁,有一个歪着身子的汽车站牌,孤独地立在那里,单薄的支架像是禁不住朔风狂吹,瑟瑟地要倒下一样。在它的不远处有一个卖烤红薯的人,每当上下班路过这里,烤出的红薯香味和炉中散发出来的暖意就会热情地朝你扑来。卖红薯的是个高个子的中年人,每天七点,独轮车,烤炉,还有他,准会在这里勾勒出同样的一幅立体画。红薯烤得很透很软,有时黄黄的薯皮上还流着淡薄的油,极让人与软软香香的东坡肉联想在一起。
  
  ?
  
  有一次我去买红薯,问他:“冷不?”?
  
  “有这炉火呢。”?
  
  “卖几年了?”?
  
  “五个冬天了。”?
  
  “天冷,咋不搞点别的营生?”?
  
  “下岗钱少,摆弄不起,再说我喜欢在冬天里弄火,挺有意思的……”?
  
  这人很善谈,特别喜欢与别人侃《西游记》。那次他一边从炉子里取烤好的红薯,一边乐呵呵地跟我说:“孙悟空保唐僧取经,借避火罩救唐僧,我这炉子可是保我不挨冻的取暖罩……”他那副样子,似乎完全不是在做买卖,而是在玩。?
  
  点火取暖本来是冬天极其平常的事情,但留心看看身边的影儿,瞧瞧点燃起的大大小小的火焰,似乎并非全是纯生理上的防护和需要,燃烧冬天更有一种无言的寄托,流动在人们的眼里,透着无奈、乐趣和豁达。?
  
  我喜欢夏天的雨,同样也喜欢冬天的火。小时候曾躲藏在避风的山旮旯里点起一堆火,烤地瓜或玉米棒子吃,黑黑的手上和黑黑的嘴里全跑着乐。过年的时候,弟兄几个在院子里扎一个大火把,围着燃烧的火把放炮仗,火里面充满了说不出的高兴和希望。?
  
  冬天是离不开火的,没有火的冬季像一幅睡着的画,无精打采。《红楼梦》里有了火盆和手炉,才点燃了大观园的活力,方能看见才子佳人进出的身影和嬉笑哭闹的声音。因为有了火,林冲雪夜上梁山才显出了他的英雄本色。冬天的火是开在冰冷季节里的花朵,炉火、篝火、焰火和烟火,或一点或一丛或一片,都在白生生灰蒙蒙的天际间,点缀着笑意和绝妙的生动。
  
  冬亚摘自《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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