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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没有白活

时间:2010-05-05 14:48来源:《山西文学》供稿 作者:彦 颖 口述 吴 沛 笔 点击:
我老家是河北省威县阎家庄。抗日战争时期,那里属晋冀鲁豫边区。我的父亲是附近镇子的一个小学校长,有点文化,但性格倔强,很有革命精神。我们村子很穷也很小,有句俚语讲:阎家庄,十八家,收拾收拾一粪筐。孩子们连个上学的地方都没有。村子西头有一座破

  我老家是河北省威县阎家庄。抗日战争时期,那里属晋冀鲁豫边区。我的父亲是附近镇子的一个小学校长,有点文化,但性格倔强,很有革命精神。我们村子很穷也很小,有句俚语讲:“阎家庄,十八家,收拾收拾一粪筐。”孩子们连个上学的地方都没有。村子西头有一座破庙,供奉着神像,父亲就思谋着在那里办个学堂。可是找村里人商量,有的摇头,有的害怕,父亲便和他几个要好的兄弟趁夜连砍带刨,把庙里的神像掀倒了。经过一个月的整修,村里的孩子就在里面上课了。小学一二年级我就在那里度过的。后来日本人统治了我们县,给父亲发了一个委任状,他一看非常生气,当即就撕了。
  
  我们村子属于冀南区,虽然小,可是很进步。抗日战争时期,老百姓灵活地跟敌人进行着各种斗争,电影《平原游击队》描写的就是那时的情景。电影《地道战》说的是冀中,而在冀南是一人多深的明沟,村村相连。村里人除完成缴军粮、交鞋袜外,挖沟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父亲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还是领着村里的老百姓积极参加。一些人不愿意去,父亲就挨个说服,见谁挖得不够尺寸,父亲就板着脸让再挖。
  
  我们家里有八个孩子,日子过得很紧凑。有一年闹水灾,母亲把家里仅剩的小米送给了正坐月子的二大娘,第二天一大早带着我到地里挖野菜。日本人打进来后,母亲还跟着全村妇女一起做军鞋,照顾驻村的女八路。当时各地都组织游击队,母亲积极支持,后来又是第一个送子参军。
  
  我的三个哥哥和嫂子都参加了抗战委员会和妇救会。有一次,在离我村几里地的一个镇上召开抗日动员大会,二哥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哪年哪月才能回到我那可爱的家乡,爹娘啊,爹娘啊……”台下的群众哭成一片,我和母亲在台下站着,也止不住地流泪。
  
  那个时候环境很紧张,三里一个炮楼,五里一个据点,日本人看得很严,我二哥和嫂子回家的时候,不敢白天敲门,怕狗叫引起日本人注意,到了晚上往院子里扔块砖头,父亲听到了开门才引进来。
  
  我是1929年出生的,十来岁就是儿童团,在村边站岗放哨。1944年,参加了当地的县抗日游击高小,相当于五六年级。讲课的内容有新民主主义论、历史唯物主义观、数学等,还讲“物质是第一位,意识是第二位”。学校没有桌椅,没有课本,买上五分钱的紫色颜料,用秫秸秆做的笔蘸上写字。坐在地上或土坯上,在膝盖上记笔记、写作业。吃饭蹲在地上,天天小米或杂面汤。条件很艰苦,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很高。
  
  不久,国民党高级将领高树勋起义,邯郸解放了,我进入了邯郸中学。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在北门广场宣布成立时,我们还扭着秧歌庆贺。之后,我在邢台师范上的初中三年级。
  
  中学毕业后,班主任推荐我和三个女同学去了晋冀鲁豫北方大学,学校当时在长治潞城。老师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叫“粮秣证”(吃饭的凭证)。我们开始是坐牛车去的,可我性子急,觉得牛车太慢,一天才走几十里地,我就独自下来徒步走。天黑了住在村里的老百姓家,吃饭交一张“粮秣证”。有一晚歇在一个老乡家里,第二天大早,大爷主动牵着毛驴要送我过山。我没有提要求,也不相熟,可那个时候的军民关系,就是那么真真切切的鱼水情。
  
  北方大学是抗日战争胜利后在晋冀鲁豫解放区新建的综合性大学,开始在邢台,1946年6月,内战爆发了,边区政府为了使学校有个安定的学习环境,迁到了山西,范文澜担任校长,校部在高家庄。一个村一个学院,财经学院在马厂村,医学院在安宁村,工学院在李家庄,艺术学院在张庄村。
  
  刚开始组织让我报考医学院,但我有严重的贫血,怕影响治病救人,我说试试艺术学院吧。艺术学院院长是光未然(张光年),就是《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戏剧组的负责人赵起扬主持考试,他让我做一个白毛女的动作,我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只是照着歌词做动作。最后,赵老师说:“你的声音还不错,就到音乐组吧。”艺术学院下设有音乐组、戏剧组、文学组、美术组。同学的文化程度也参差不齐,其中有来自北京、上海、天津和全国各地的进步青年。
  
  我就到了音乐组,刚开始学拉二胡,后来在农村搞宣传,歌剧《白毛女》在解放区巡回演出,我就给敲梆子,或者当群众演员。
  
  我们上课较少,主要是生产劳动和做群众工作。1947年刘邓大军南下,学院也准备跟上,院领导决定将学院改编成宣传队到前线。我们走到河北武安时,边区政府没有批准,让到后方医院服务,我们就又改道山东。羊山战役我军打了一个胜仗,但伤亡很大,有很多伤病员,学院立即编成一个服务队,主要的工作是精神安慰和帮助护理。当时物资很匮乏,国民党封锁严密,必要的纱布、药品都欠缺,没有医护条件。有时看到受伤的战士,不能及时给他们换药,心里十分焦急和痛苦。为了减轻伤员的痛苦,对躺在老百姓家里的重伤员,我们进屋说快板;对轻伤员,晚上在打谷场吹拉弹唱,举办文艺晚会。
  
  1948年土改复查运动开始,学院组织两个分队参加,一路在太行区,一路在冀南区。我被分配到山东冀南区。我们和群众同吃同住,主要工作是访贫问苦,帮助群众分土地,闹翻身。村里有一个妇女,和丈夫长年在外给地主扛长工,听说村里土改就回来了,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我就教她纺棉花,帮她渡过难关,鼓励她好好的生活。我的报告文学《区妇会主任》就是以她为原型创作的。
  
  我们每天走村串户,到农民家里宣传政策,了解情况。有一次,我到一个老乡家发动群众,知道了这么一件事:他家的三儿子跟外边的一个女孩自由恋爱,并且带回了家,女孩的父母就告到县里,要抓这个男孩。我这人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心想,都解放了,思想还这么封建,男婚女嫁还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国家颁布了《婚姻法》,实行婚姻自主,男女青年可以自由恋爱,于是我就跟同学李嘉陵一起把这件事写信寄给了《冀南日报》,后来报纸发表了,还引起了讨论。
  
  土改结束后,我们回到邢台,因为学校又迁到那里。后来,晋察冀联合大学与北方大学合并组建为华北大学。1949年底学校迁往北平后,也就是现在的中国人民大学。那时国家快要解放了,新闻队伍要扩大,根据形势需要,抽调一部分人去新华社,我就进了新华社新闻训练班学习。
  
  训练班在离西柏坡不远的北沟村,廖承志负责。有28名学员,张纪明具体管我们,还是游击生活。六个女生住在老乡家,男生住在村边破屋里,门帘是谷草编成的,窗户是旧纸糊的。吃饭由组长用一根扁担两个小桶,绕着弯曲的小路到二里地外的新华社灶上取,分四个小组,每组轮流七天,我是第四组的组长。村边有一条小河,我们就在河边洗脸。清早起来,组长负责吹哨,带领大家到打谷场扭秧歌,锻炼身体。上课在一间破屋里,只有一块黑板和几条旧板凳,老师水平都很高,廖承志讲党课,梅益讲新闻课程。学习班很少有娱乐活动。我们离西柏坡很近,周末了,有的同学到西柏坡参加交谊舞晚会,听他们回来说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也常参加。
  
  国民党胡宗南的军队要轰炸解放区,所以领导宣布谁也不准往外写信。我们很守规矩,决不向外写一个字,很长时间也没跟家里联系。事后听说,母亲在家都快急疯了,家里人担心我可能牺牲了。我是独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想而知他们的焦急之情了。直到北京解放后,我和母亲才见面。
  
  有一天,负责人张纪明说,北京很快就解放了,训练班要提前结业,让大家做好准备,于是我们连夜做鉴定,准备入京,真是既兴奋又紧张啊。建国大业需要有新的血液注入,组织决定14人去新华社,14人去人民日报社,我被分到了人民日报社。报社当时在河北行唐县东焦村办的,社长是张磐石。
  
  1949年1月,人民解放军进城接管,北京城和平解放,人民日报社也要进城。京汉线火车不通,我们从邢台坐牛车到石家庄,然后又坐大货车。
  
  进了北京城,一切都很新鲜。在街上,看到来往行驶的小火车,顶上还有两根辫子,人们告诉我是有轨电车;还有拉黄包车的人,满头大汗,觉得很辛苦,人拉人,为他们感到不公;刚到报社的时候,有的被接管的老旧人员每天下班时摘下礼帽拿在手上,深深鞠躬,微笑着说声“再见”,第二天又是这样地说“您好”,以前没见过,就觉得很好笑。真是个土包子啊。
  
  不久,单位给我们发了一个菱形的“军管会”徽章,让别在袖子上。虽然穿的是灰色粗布制服,可很自豪,总喜欢多看看那枚徽章。
  
  报社在王府井(原国民党《华北日报》旧址)。最初我在资料室,后来调到“人民园地”版,李亚群负责。不久,“人民园地”改为周刊,由诗人马凡陀(袁水拍)负责,改出“星期文艺”版以培养文学作者,我做编辑。报社领导,又是老前辈,对我的帮助很大,加上之前在农村的土改、群众运动的生活素材积累,这期间写了一些作品,刊登在《人民日报》、《天津日报》、《北京新民报》、《大众诗刊》等报刊上。
  
  有一天,马凡陀告诉我,老舍从美国回来了,让我去拜访。老舍写了一首词,马凡陀很细心,看到有个地方不合适,想改几个字,就慎重地派我去征求意见。老舍在北京饭店住。他人很好,很谦虚,见我这个小同志也很招呼,立刻同意了。
  
  10月1日,我有幸参加了开国大典,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我们报社的队伍,安排在御河桥的正前方,仰望天安门上的主席台,非常清楚。当听到毛主席高声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台下一片震天动地的欢呼,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也跟着手舞足蹈。人们不停地笑着、喊着、跳着,真是一片沸腾的海洋。大会结束后,各单位纷纷离开会场,当我穿过天安门时,两眼还舍不得离开主席台,倒退着走出广场。后来看报纸才知道,当天参加开国大典的人有30多万。
  
  我跟刘德怀是在北方大学认识的。他在戏剧系,是我们学校学生会主席。1948年土改后我回到学校,组织上吸收我加入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共产主义青年团前身)。当时党团组织都不公开,在一个空闲的楼内有十来个人,主持者讲完会议内容后,说等会有党代表来讲话。很快进来一个人,他就是刘德怀。我没想到他还是共产党员,这引起了我对他的羡慕和崇敬。后来和我同屋住的一个老大姐经常念叨,给我介绍刘德怀,说他爸爸是共产党员,妈妈也很进步,是革命家庭。之后我们通了一个纸条,在村头见了面。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大家拼命工作,互相都不敢接近,纪律很严明。我们的关系只有支部书记知道,组织上批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没有现在人所说的“约会”,不说话也很少见面,没时间,也怕影响学习和工作。
  
  我们认识了那么长时间没想过要结婚,我不想早点进入家庭生活,觉得自己还小。共和国成立后,不少人南下工作,我也很向往。刘德怀所在的单位准备南下,有不少朋友劝我们最好结婚一起走。
  
  我们是1949年底结的婚,很简单,没有提前筹办。单位领导李亚群派人带我到书店买了两本书作为礼物,然后雇了个三轮车把两个人的旧被子放在一起。婚礼像个茶话会,利用灶上改善生活的饭做喜饭,我拿湿布子把旧衣服擦擦,围巾洗洗,就那么结婚了。我们没有结婚证,就是一个红绸子,参加的人在上边签了名字。乔羽是主婚人,光未然、袁水拍、李亚群、鲁煤、徐放、张蓬等都参加了。婚房就在中央戏剧学院角上的一个闲房子里。结婚第一天,刘德怀就跟着戏剧学院同志集体团拜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翻看高尔基作品。第二天我就上班了。李亚群看见我还问怎么这么快就上班了,让我回去。我一看稿子一摞一摞的,说闲着没事,不如回来,想工作了。
  
  1951年,报社送我去新成立的中央文学研究所学习,就是现在鲁迅文学院前身,在鼓楼东大街103号。丁玲任所长,张天翼为副所长,田间是秘书长,马烽和康濯并为副秘书长。学员大都是具有良好的政治素养和写作潜力的青年。研究所刚成立,到处都缺专职干部,只好拉先来的一些学员兼职工作。刘德怀是中央文学研究所筹办时去的,成立后就一边学习,一边做兼职干部。我在一班,后来又增加一个班,由北大、清华的学生组成的。
  
  研究所以教学为主,但和一般高校不同,采用的是阶段性单元教学的方式。“自学为主,教学为辅,联系生活,结合创作。”师资条件很好,环境也好,经常邀请名人来做报告,授课,谈创作经验,有郭沫若、茅盾、周扬、周立波……非常有水平。学习和创作的氛围很浓,大家都如饥似渴地读书。我们班来自解放区的学员居多,有刘艺亭、胡正、潘之汀、刘德怀等,来自解放军的有徐光耀、陈孟军等,女同志有郁波、段杏绵、葛文等,我们在一起上课学习、交流写作心得。
  
  丁玲工作很忙,身兼数职,但她对青年作家很爱护。记得有一次,我们小组正在分析《水浒传》的人物形象,她走进来,询问我们学习上有没有困难,讲课能否听懂,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很亲切。她讲课就跟聊天似的,喜欢用手势来表达感情和加强语气,教室经常被听讲者挤得满满当当的。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研究所里的图书,很全,也适用。在根据地,以及后来的工作中都没有这样的条件,我经常连夜地读,特别想抓住这个学习时机。刘德怀当时任图书资料室主任,经常和杨祖燕骑着自行车,见文学书就买,把东单、西单、琉璃厂附近的书店都逛了个遍。杨祖燕,笔名“杨六郎”,写章回小说的,他对北京的旧书也很熟。邢野的爱人张金惠也在图书资料室。
  
  1951年6月,为了响应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捐献飞机大炮,丁玲把她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稿费捐了一架飞机,中央文学研究所随即发起捐献“鲁迅号”飞机的号召,我们把生活费都捐了,也有一些人捐了戒指,大家都很踊跃。
  
  五十年代初期实行供给制,衣服、鞋袜,甚至肥皂、牙膏都定量供给。生活要求不高,一个月给一点钱刚够吃喝。后来有了孩子,还有供应,一个小孩给30块的保育费,20块的保姆费。虽然各方面的条件不那么完善,但我们过惯了艰苦生活,能有一个这样的学习环境就相当满意了。
  
  我不是科班出生,没有正规地系统地学过文学,在文学岗位上工作了几年,也写点东西,但缺乏理论基础,在文研所的这两年,是我进步最快,吸收最多的时期,我的写作也上了一个台阶,可以说为我以后从事编辑工作奠定了基础。
  
  1953年毕业了,当时规定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应该是回报社。刘德怀是山西人,想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写作,他和胡正先回到山西。我犹豫了,觉得很不好,单位培养推荐,而我却培训后离开,可是有两个孩子啊,我照顾不了。没办法我就回到了山西。
  
  先去的文化局,为什么去文化局呢?那时文化局要办一个《太原画报》,我就分配到了那里。我做文字编辑,还有几个同志搞美术。
  
  1956年,省文联办《火花》,我被调到编辑部。刚开始在诗歌组。我们工作非常认真,每稿必复信,不管稿长稿短,回信的时候都不能马虎。那时接触了一批诗作者,有《山西日报》的韩钟昆、王文绪,山西出版社的夏阳等。
  
  1958年大跃进,我参加了全省青年积极分子会议,之后要求每人交一篇稿子,写模范先进人物和事迹。记得当时有杏绵、郁波,还有《青年报》的黎阳,我们住在省党校,白天黑夜地连轴转。《小发明家翟顺义》就是那时写的,后来出版社给出了一个小册子。
  
  那时“为工农兵服务”,写工农兵,必须了解工农兵的生活,编辑部每年都会派编辑下乡,深入生活。1959年我到介休下乡,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介休有个洪山,绵山就在洪山的旁边。跟我一起下乡的还有个年轻同志,我们看到那里自然风景非常美,就选在石屯住下来。村里听说两个国家干部来帮助工作,很热情。当天管理区区部就为我们设宴接风。记得桌子上摆了两大碗玉茭干炒面,还有几个柿子,我们走了好长的路,顾不了那么多了,端起碗准备大口吃,旁边的主任赶忙站起来阻止,说会呛着的,要掰开柿子蘸着炒面吃。第一顿饭就献丑了,我们两个觉得很尴尬,不禁大笑起来。
  
  我们住在老百姓家,和社员一起劳动,一起生活。我跟一个老太太一起住,对她印象很深。老太太人很好,没有亲人在身边,只有一个儿子,还参军了。我写过一篇《当年那个小山村》就是纪念那段日子的。“从此,土炕上,点油灯,老人再也不感到孤苦伶仃,俩人谈天说地,论古道今。”刚开始没有代步工具,步行到城里开会,后来有了自行车就方便多了。
  
  1960年我又回到编辑部,1961年我和刘德怀到了晋中。为什么来晋中呢?
  
  当时晋中文艺界有这么个情况:戏剧有“二程”,程玉英、程玲仙,全省有名;美术有“二山”,王捷三、靳冠山,而文学方面是空白,非常薄弱。地委副书记苗枫,指名要我和刘德怀到晋中,发展文学创作工作。到了晋中,听说文联在南寺街,于是放下行李就想去看看。可一看,是座破庙,里面空空荡荡,落了一层厚厚的土。从零开始吧。
  
  那个时候很有干劲,只想把工作做好,不辜负党组织对我们的期望。但真是很难,国家正处在三年困难时期,没有人,没有经费,没有资料。怎么办?我们咬咬牙,互相勉励,订出计划,了解和熟悉当地的情况。先调人吧。张福玉不久加入进来,接下来又调进了张恒。要培养作者,当务之急应该有个练兵场地啊,1962年我办了一个《习作园地》。
  
  有了阵地,经费怎么办?几次申述要求,地委决定每年临近年终,把文化局剩下的经费给我们一点,虽然不多,也就千儿八百的,但《习作园地》有了经济保障。为了使银行不冻结,经费只好直接拨到印刷厂。可印刷费用有了,其他开支仍是空白。比如跟作者联系要写信,没有信封,我就自己剪废本子做;刊物出来了,就自己蹬上自行车,送到邮局;给作者的学习资料,买不起书,就刻腊版,推滚子复印……这时张福玉调回省里,刘德怀调到宣传部,只剩我单枪匹马的,采编校对发行都是我一人,有时忙不过来了,拉着家里的孩子,一起帮着糊信封。
  
  为了进一步培养作者队伍,我们又在汾阳贾家庄办学习班。那里有劳模宋树勋,我就住在他家,和后来调来的张恒一起开展工作。学员的学习情绪很高,上级领导也很支持。几年下来,功夫没有白费,涌现了不少作者。培养作者很不容易,发现的途径也不一样。有一次,我在榆次文化馆看展览,看到一个叫李林娃写的东西,有点味道,就把他调到培训班;还有张廷秀,是平定农村的一个大队长,寄来一篇小文,文中错字多但很有生活气息,我就给他们生产大队发信,把他调来了,他进步很快,后来担任《娘子关》的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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