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们说:“清楚啥?清楚啥?是你心里最清楚!”
小五子说:“当然我心里最清楚了。”
老乡们说:“清楚就好!到底赔我们牛哩?赔我们马哩?”
小五子没待搭理他们的话茬儿。停了好一会儿,小五子突然问:“出来一天,生产队里给你们记几个工?”
一位老乡说:“啥几个工?”
小五子说:“别装糊涂,出来讨债,一天给你们记几个工?”
一位老乡说:“啥记工不记工的!”
小五子说:“依我看,你们出来忙乎一天,生产队最少给你们每人记三个工。”
一位老乡说:“三个工?两个工也不给记,一个半!”
小五子说:“不多不多,出门在外的,忍饥熬夜的,才给记一个半工,不多不多。”
一位老乡说:“自然不多。”
小五子说:“一个工能值八角钱?还是值一块钱?”
一位老乡说:“八角钱?一块钱?奶奶的只值八分钱!”
小五子说:“可怜可怜,比我这半个大头兵还可怜!”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二十五元钱说,“今天,算我倒霉,二十五块钱,你们几个人分了,也算没白辛苦一趟。驴腿的事,不用说了。咱们心里全明白。”
一位老乡说:“明白啥?明白啥?”
一位老乡则把钱接了,揣进衣兜儿里,随后又摊开双手反说道:“你把我们看成啥啦?乞丐?讨饭的?就这点儿钱,就想把我们打发走?驴是生产队的,回去没法儿交待,队长那头,更没法儿交待!”
小五子说:“也不要再说这些了,谁也哄不了谁。叫你们来,你们就能做主。叫我来,我也能做主。生产队的事,你们回去说,马粪十拖拉机。如果叫我们送,就这十拖拉机。如果你们自己来拉,一百马车。”
老乡们还是一个劲儿嚷:
“不行不行,赔牛!赔牛!”
“不行不行,赔马!赔马!”
“不行不行,赔猪!赔羊!”
“不行不行,赔人粪!赔人粪!一百马车!”
……
小五子“嗖”地一下,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来。
老乡们紧张了一下,但马上就有人发起泼来,一位老乡把脖子挺到小五子的刀尖前,嚷嚷着:“咋咋咋,跟老子动起刀子来啦?”
小五子却把刀子扎在桌子上,说:“我不会跟你们动刀子。我有埋铁夹子的特长,你们肯定听说过,我去定做几副特大号的铁夹子,专门埋在你们屯子周围,人撞着,打人。驴撞着,打驴。反正我们放马,也不会放到你们屯子周围去。打断人腿,赔人!打断驴腿,赔驴!桌上这把刀子,我也不要了。你们尽管拿我的刀子往你们身上扎,扎完后,到法院告我去,就说是我小五子扎的!”说完,小五子就转身出去了。
几个老乡围在一起嘀咕着。
4
第二天一早,小五子去请几个老乡到连队食堂吃饭去。他来到连部办公室,寻思了半夜的老乡们睡在连部炕上还没有起,小五子把他们一个个打起来,不温不火地说:“走吧,到食堂吃饭去,白面大馒头管饱吃。”
老乡们自然不客气,跟着小五子就到食堂去。守驴的黑五类却不敢跟了去。小五子对他俩说:“走吧,到食堂吃饭去。”他俩见自己屯子里的人不吱声,就不敢跟了去。
连队食堂里,专门为老乡们抬出一大笸箩大馒头,一桶萝卜汤,煮鸡蛋有限,每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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